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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-07-02

手指識字是騙局?

台大教授李嗣涔是有名的特異氣功與功能研究者,他宣稱有實驗發現,經過一定的訓練,小孩可以用手指「看」出寫在紙上的文字或圖案。此說引起了許多的爭論,信的人說這實驗證明了靈異現象與神靈的存在,不信的人則認為這「研究」純粹是一場騙局。

我們先瞭解一些背景資訊:常見的科學騙局之所以被認為是騙局,多半因為他們聲稱某現象或某理論已經過實驗證實,卻拿不出充分的證據。然而,手指識字研究確實曾經公開發表,比如 CETD 可查到幾篇資料(似乎沒電子全文,敝人也是不想花時間去調論文的懶人,故點到為止。若有認真魔人願意詳讀原文並批判其缺失自然非常歡迎)。

根據《瘋小貓的華麗冒險 :: 誰在妖言惑眾?》的說法,台大電機系開了「人體潛能專題」課程人盡皆知,每年台大電機都開設「兒童手指識字班」,高橋舞的手指識字特異功能實驗也是每年都做,實驗過程也對外開放。因此關於「手指識字」現象的研究確實是「對外公開」、「接受同儕檢驗」,也符合科學的「可重複性」(repetitiveness)要求。

有人說,手指識字的研究對象高橋舞曾被發現作弊二次,可見手指識字研究是騙人的。這個推論有個基本問題,比方某醫學生被抓到小考作弊二次,我們可否說「你看,他根本是個騙子,他的段考成績肯定是假的,他一定是在基測、學測、指考作弊才考上醫學系的。」相信這是不合理的,因為小考作弊的動機、成功機會和段考、國家考試非常不同。

對於有「前科」的人,我們的確可以合理懷疑他在其他場合也作弊,然而在有客觀證據前,這都只是主觀的臆測而已。也就是說,我們可以懷疑手指識字研究是用魔術手法騙人,但我們若要以客觀的角度聲稱手指識字確實是騙局,我們就必須說服人們「所有有關手指識字的實驗都是假的」。

可是,如果手指識字確實只是「魔術表演」,受試者究竟用了什麼魔術手法?踢爆手指識字造假的人,是否能詳細描述作弊手法的細節?並且,此種作弊手法是否可能套用在除了該踢爆場合以外的所有相關研究?

根據 James Randi 的踢爆,高橋舞在一場表演中被抓到作弊,實驗方法大約是,隨機選出觀眾寫字,將字條折疊4次,用一層透明膠帶貼上,裝進不透光袋子,綁在高橋舞的手肘上,摸的時候將兩手放進袋中。而文中提到高橋舞的「手法」簡要而言就是用各種技巧讓觀眾分心,偷偷把膠帶撕開偷看再黏回去,據述因為她兩手都在袋中,而且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做,所以並不困難,但她的行徑卻被一架裝設在後方的攝影機拍到……。

另一份踢爆是《靈魂實驗》一書的講法,實驗方法是「先將一組隨機的英文字母及0到100的數字寫在紙上,然後將紙折疊數次,確定看不見為止,最後再放入一個不透明的布袋裡……讓布袋綁在女孩的手肘上,並允許她的另外一隻手伸入布袋內,探覺紙張。」同樣地,高被懷疑有偷窺紙張內容的動作。

如果所有手指識字的實驗都採用同樣的做法,我們當然可以合理懷疑是作弊來的。然而根據這篇(作者宣稱有實際參與的經驗)提及的實驗方法,紙條必須置於一個底片盒,紙條用膠帶封住,底片盒也加一圈膠帶,受試者無法用手接觸紙條,並且全程在工作人員監視下進行。

這篇也提及許多做法:
  1. 右手拿到紙團後,在右手套上一深色布套,將套口縮緊綁在手肘中間
  2. 把紙團放入透明塑膠盒中,用手觸摸盒面來辨認
  3. 戴眼罩阻絕光線
  4. 在暗室中進行
以上的實驗方法和被踢爆的二次可以類比嗎?都能夠用簡單的「撕開偷看」解釋嗎?

手指識字後續更發現一些現象:
  1. 手掌溫度不能超過34℃。
  2. 手掌要能放電。
  3. 紙條不能用膠帶或漿糊黏死。
  4. 戴眼罩或在暗室做實驗會增加顏色辨認的錯誤率。
  5. 紙上若寫各國神聖文字(如「佛」),受試者看不到字,而會看到神秘的圖像,即使該文字受試者不懂(如希伯來文的神名)亦然。
  6. 手指「看」到字時可量到電壓脈衝。
這些奇特的現象都能夠用簡單的「撕開偷看」解釋嗎?

除非踢爆者能說明這些情況下的實驗要如何使用作弊手法,或請魔術師做出相同條件下的表演,否則恐怕不足以就此主張所有實驗「都是」騙局。此外,高橋舞固然是最有名的一位,手指識字實驗卻不只在她身上進行,也在許多小朋友身上成功重現(八卦一下,以前敝人真的有碰過某位老師上課說他小孩練成了手指識字,然後他就深信不疑XD)。用一人、一時、一種條件下的作弊行為類推到全部實驗,有沒有可能犯下「以偏概全」的謬誤?

儘管張穎事件、撓場事件、鎖論文事件等令人懷疑李有學術倫理上的瑕疵,但科學講求就事論事,聲稱手指識字純屬騙局當然可以,然而證據在哪裡?如果我們可以只因為「有疑慮」就無視證據逕行主張某研究不可信,那我們可不可以也主張基改作物或各種新藥「都是」假的?因為這些研究幾乎都是基改公司和藥廠贊助的,這些企業有強烈的造假圖利動機而且幾乎都有前科。

有人懷疑,如果高橋舞真的會手指識字,何必在表演場合作弊?然而,一個有能力考上台大醫科的優秀學生也會在小考作弊,不是嗎?作弊未必是習慣性行為,人總有一時迷糊,高材生總有偶爾作弊。有些說法認為施展特異功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,或許耗氣、傷神、傷身,以致於在某些狀況不願使用,又或者真的會受情緒、心境等因素影響,誰知道呢?

參考資料

  1. novus log :: 手指識字疑雲:說明手指識字研究的爭議,文中提到手指識字二次被踢爆的事件。
  2. 手指識字研究及文章:數篇詳細說明手指識字研究方法的文章,其中從孩童手指識字看手指識字現象.pdf為中文內容。
  3. 維基百科 :: 李嗣涔:介紹李嗣涔及手指識字之相關爭議
  4. 台北市氣功文化學會製作 :: 手指識字之研究:介紹手指識字研究的實驗方法與結果,李嗣涔撰寫。
  5. 手指識字特異功能研究:作者宣稱有實際參與的經驗,文中有提及實驗方法。
  6. 瘋小貓的華麗冒險 :: 誰在妖言惑眾? (1) (2):提及一些手指識字實驗的相關資訊。